中国疾控回应 ：“人传人12月已经出现”论文为回顾性分析，病例在写论文前已公布

1 月 29 日，《新英格兰医学杂志》发表一篇题为 Early Transmission Dynamics in Wuhan, China, of Novel Coronavirus–Infected Pneumonia的论文，披露了迄今为止最为详细的新冠病毒早期流行病学数据（“NEJM医学前沿”对论文做了中文全文翻译：翘首以盼的流行病学数据来了|新冠肺炎），其中最为关键的结论之一为新型肺炎“人传人” 在 12 月早已出现，同时披露了有医务人员在 1 月初已经感染。

论文的通讯作者包括中国疾控中心（CDC）副主任冯子健、湖北省疾控中心主任杨波，共同作者包括国家卫健委高级别专家组成员、中国疾控中心主任高福。参与该研究的科研单位包括中国疾控中心、湖北省疾控中心、内蒙古疾控中心、香港大学公共卫生学院，以及荆州市、成都市、长沙市、安阳市、盘锦市、贵阳市、南昌市、上海市嘉定区和宝山区等市（区）级疾控中心。

论文发表后引发了大量的关切，其焦点在于论文作者是否早已得知有关疾病传染（如“人传人”证据）的关键信息，但未向公众如实披露。

对此，中国疾控中心 1 月 31 日晨间发布说明回应称，研究为回顾性分析，所有病例在论文撰写前已向社会公布；而医务人员感染情况已经于 1 月 20 日对外公布。

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回应说明截图       

《新英格兰医学杂志》这一研究的取样范围是武汉市截至 1 月 22 日的共 425 例经实验室确诊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患者，研究者对样本的人口统计学特征、暴露史和疾病时间线的信息进行了分析。

研究最引人注意的结果与数据披露包括：

· 最初 425 名患者中位年龄为 59 岁，56%为男性。

· 1 月 1 日前发病的病例中，55%与华南海鲜市场相关；在此后发病的病例中，仅 8.6%与华南海鲜批发相关。

· 1 月 1 日之前，并无医护人员受感染发病；1 月 1 日-1 月 11 日之间有7 位医务人员感染发病；1 月 11 日-1 月 22 日又有 8 位医务人员感染发病。医务人员在确诊病例中所占的比例，在上述三个时间段内逐步增加。、

· 1 月 4 日之前，病例倍增时间为 7.4 天。基本再生数(R0)估计为2.2（95% CI，1.4~3.9）。（SARS 的 R0 估计为 3。）

研究由此得出的主要结论为：

· 密切接触者之间的人际传播从 12 月中旬开始已经发生，并在此后一个月内逐渐播散。

· 如果其他地区的传播动力学也相似，将需要付出相当大的努力来减少传播，从而控制疫情。应在高危人群中采取预防或减少传播的措施。

论文正文中，作者分析了三个时间段的病例特征（如下图）：

1）1 月 1 日（关闭华南海鲜批发市场的日期）前发病的患者；

2）1 月 1 日至 1 月 11 日（向武汉提供RT-PCR试剂的日期）期间发病的患者；

3）1 月 12 日或之后发病的患者。

三个时间段的病例特征 | 图片来源：NEJM 医学前沿

从图中可以看到，1 月 1 日之前发病的 47 名患者中，26 人有华南海鲜市场暴露历史，4 人有其他湿市场（wet market）暴露历史，14 人与有呼吸道症状的人有过接触，12 人既没有任何市场暴露历史也没有和有呼吸道症状的人有过接触，数据提示12 月人传人已经出现。

论文中的另一张图片显示了伴随 425 个确诊病例发病的公共卫生干预措施。

        图片来源：NEJM医学前沿 | 1月8日之后的发病率下降可能是由于诊断时间和实验室确诊时间的延迟。中国CDC代表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NHC代表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PCR代表聚合酶链反应，WHC代表武汉市卫生健康委员会，WHO代表世界卫生组织。（图片注释来自论文）

值得注意的是，论文提到了几个与病例发现的监测机制有关的时间节点（医疗机构与研究者发现病例的时间与病例发病的时间并非相同的概念）：

· 2019 年 12 月 29 日，当地医院运用“不明原因肺炎”监测机制，发现了最早报告的 4 个病例。这一机制是 SARS 之后制定的。

· 2020 年 1 月 3 日，中国 CDC 应用新的病例定义制定了监测方案，从而识别潜在病例。具体为：

“发现疑似病例后，现场流行病学联合团队（由来自中国CDC以及省、市和县CDC的成员构成）将收到通知启动详细的现场调查，并收集呼吸道标本，之后在位于北京的中国 CDC 病毒病预防控制所（National Institute for Viral Disease Control and Prevention）集中检测。由中国 CDC 和当地 CDC 工作人员构成的联合团队对所有 2019-nCoV疑似和确诊病例进行了详细的现场调查。”

另外，论文在两处提出，武汉获得肺炎检测所需的 RT-PCR 试剂盒是在 1 月 11 日，这之后病例的识别变得容易，这个有助于缩短病例确诊所需时间。

截至目前，除 CDC 作出“研究为回顾性分析，病例早已公开发布”的澄清之外，论文没有透露研究团队何时获得了这些用于估计“人传人”间隔时间的病例，也没有显示团队是何时得出了“12 月已经出现人传人”的结论。

1 月 29 日，科技部官网发布称，科技部近日下发《关于加强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科技攻关项目管理有关事项的通知》，通知要求各科技攻关项目承担单位把论文“写在祖国大地上”，把论文写在抗击疫情的第一线，把研究成果应用到战胜疫情中，在疫情防控任务完成之前不应将精力放在论文发表上。

据财新记者不完全统计，截至1月30日，中国学者已经在国外权威学术期刊《柳叶刀》《新英格兰医学杂志》上分别发表了 5 篇、2 篇有关新冠病毒肺炎的文章。论文涉及新冠病毒肺炎的流行病学及临床特征、早期传播作用方式、疫情的进展情况等。而根据Nature 的统计，在过去 20 天内，全球一共出现了 50 多篇关于新冠病毒的论文（统计的是正式发表和预印本，不含中文论文）。

目前的质疑焦点在于，这些研究（尤其是中国团队的研究）中的一些与公共利益高度相关的信息，是否本可以不囿于论文的发表，更及时地传达给公众。

主要参考信息参考信息：

中文论文全文：NEJM医学前沿：翘首以盼的流行病学数据来了|新冠肺炎

新冠肺炎“人传人”已月余 中疾控论文与武汉通告不符

http://www.caixin.com/2020-01-30/101509638.html

英文论文全文：Early Transmission Dynamics in Wuhan, China, of Novel Coronavirus–Infected Pneumonia

https://www.nejm.org/doi/full/10.1056/NEJMoa2001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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